Wednesday, May 11, 2011

A Local Resident's Reflection on Government Child Trafficking

发表于 昨天 23:16
你卖席子,他卖孩子

新闻, 老婆, 我不知道, 计划生育, 习惯性
本帖最后由 低调 于 2011-5-11 01:09 编辑

“隆回又出名了”.早上起床,习惯性地翻阅网页,立马向老婆详细地报告这一爆炸性新闻.当我坏坏地等待她那错愕的表情出现时,她却冷冷地看着我:”这也叫新闻?前几年我们那上去那某某某有三个女儿,后来和别人生了个儿子,也是被计划生育的抱走了,再也没见回来.”然后,错愕的就成了我.

我不知道在隆回,有多少人像我老婆那样,早就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更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有多少地方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但是,只要成长在这个地方的人,大都和我一样,从小就看着他们拆房,牵猪,三更半夜,伏击,破门,抓妇女,抓老人,抓小孩,逮谁关谁,不给钱,别想出来.几十年来他们都是这样在干着,几十年来,我们都是就这样受着,从愤怒,反抗,到顺从,习惯,麻木,见怪不怪-------只要不是哪天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能安稳地做顺民,一有机会,碰到哪个还在傻傻地愤怒的人,还会做个比计生宣传还计生宣传地讲基本国策,讲我国人口形势是如何如何地严峻,讲狠抓计划生育是如何如何必要的一等良民.

但是今天,我们看到,大家都在义粪填阴.其实,我想大部分人义粪的不是做为公民我们有没有权利生小孩,也不是做为公民,他们可不可以满世界地找到肚子大点的妇女或处女就拖去节扎,更不是做为公民,他们能不能随便地冲进我家不暴力或者很暴力地抓走我的父母和小孩再关起来,因为这些,我们熟视,所以无睹,然后,见怪不怪?今天,我们义粪,我们义粪的是他们拆了你房子,扎了你媳妇,关了你老妈,抓走你小孩后居然把小孩卖了,而且天才地赚了一把把绿油油的美金,这怎么行?是的,这确实不行.

于是,我们都表现得很惊讶,表示得很愤怒,尽管我们就是隆回人,我们也表现得很惊讶,表示得更愤怒,大家争相地站到隆回的好人堆里,痛骂着那一小部分坏人,而这部分坏人中的其中一个可能就是你大姨妈她姐夫的老同学或小舅子,也许并没有那么复杂,其实他就是你老同学或小舅子,或许其实不是你老同学小舅子干的但他做的也是这份差事,昨晚把酒言欢时你还兴致勃勃地在听他吹着他那些破门而入的威水史,今早起床发现东风转了西北风,他就成你了口中那个杀千刀的恶人.

虽然我曾经很喜欢看<人之初>,但我从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这种屁话,没有谁是天生善良的,同样,我也相信,没有谁天生就那么地邪恶.当有人犯了罪行,我们总是先急于站队,抢占道德高点,摆个好点的恣态,立马定性,他是恶人,是****,是精神病等等等等, 从不愿去共剖个子丑寅卯,但是,对希特勒你可以这样,对本拉丹你也可以这样,对要加薪也可以这样,因为他们在我的生活中其实只能算是一个符号,而现在我们骂的这些人,他们就在隆回,和我们是那么地接近,他们其中的个体每天都鲜活地存在于我们的周围,你看着他长大,或者你就和他一起光屁股长大,你又怎么能做到和他相处了几十年后这么漂亮地在一夜之间就180度转体,把他定性为天杀的坏人?

隆回搞计生工作的,我算是较熟的只有一个,他家离我外婆就那么几十米,也算是从小玩到大,很好很随和的一个人,中专生,那时候很牛#的,考上了还摆酒,出来分到农机站,卖农药化肥,后来改制了,下岗,做生意,没成,后来找了点关系,挤到了计生部门做事.一个月一千多,养一个老婆二个小孩,起了房子,到现在还没装修.这几年我回家少,但每次回家去他那玩,除了觉得他胖了点,没感觉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随和亲近,但是,他确实就是在做着那些事,有时我都无法想像他这样的人是怎样去冲人家的门的.可他确实在干着这样的事,不干不行,不干就滚蛋,他不想滚蛋,我想,换成我,我也不想滚蛋.不信,你看看那些在公务员门槛前死命挤和挤进去的那些人,哪一个想滚蛋?

几十年前,有个老人,他肯定了猫论,后来,这个国家开始了机会主义竞赛,从官方主导到民间跟进,成败英雄成为惟一的标杆,什么社会的公平公正,伦理道德准则全成了被人讥笑的书生之见,大家都在勇往直前奋力抓鼠,争做好猫,做官的看政绩,做民的看金钱,不管这些你都是以什么方式得来的.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制度之恶与人性之恶开始双生花.好的环境制度促人向善,坏的环境制度诱人为恶,然后你就能自然而然地看到,有些本来是很好,很随和的一个人,你给他一点恶权,他立马就变得凶狠,残忍,没点人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更好地生存.谁都想生存,谁又不想更好点地生存? 其实这些人和我们没什么不同,都一样生长在同一个国度,同一个地方,拥有着同一个操蛋的政府,受控于同一个王八蛋体制,从打小起就被灌输着同样歪曲的人生观,价值观和道德观,这样,我们又会发现人人都是受害者,人人都是施暴人.无分体制内外,收红包的医生在骂着贪官,卖打水鸡的就骂放苏丹红的人,刚刚还在为了择校费大骂学校黑心的家长,语重心长地教育他那宝贝儿子要努力读书考大学当官再发财,抢小孩的人昨天还在骂着那些给他碗里那块肉打了瘦肉精的人坏良心,你骂,我骂,他骂,大家都在骂,骂环境,骂社会,骂体制,但又都自觉不自觉地做着创造这种环境,迎合这种社会,维护这个体制的事情.

我们就这样生活着,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只有在有些事情你觉得突破了你的底线,才会成为问题.我们讨厌日本人,他们说我们是东亚病夫,我们抗议,于是,我们每天一杯三鹿奶,看着陈真来证明,但东亚病夫病的并不是体格,而是道德与精神,不过,在这里,你只能和别人谈利益,你要是和他谈精神,你就是精神病。

现在,这样的事爆了光,我们都在很鸡动,就好像发现隆回突然有了二个火星人,但这有什么能让我们鸡动的,当我们坦然地看着他们年年都在拆房子,抓老人,抢小孩的时候,就能想到,总有一天会出这样的事情,今天只是卖人,搞不好明天还会吃人.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这样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你都根本无法深究责任,尤其是和像这种真正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计划生育问题有关的事情,你永远都说不清到底是谁背负着原罪, 类似的事情,或者更坏的事情,在这个国家隔三差五地在发生,而这些恶行之所以一再被包庇,被容忍,并不是因为个个都有背景,而是因为在这个体制下,所有的合法性都来自一个共同的源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小时候,我们看电影<杨乃五与小白菜>,他们就算搞到了西太后那里,还是理不清,摆不明.唯一恼火的问题是应当把谁推出来才平得了民愤,然后我们欢欣鼓舞地庆祝某某下了台.铁打的政府,流水的官,哪个又能好,哪个又不会坏?最后,大家满意地回家卖席子,管它明天是他们是卖小孩,还是吃小孩.

我们都在卖席子,不是几个小孩就能吵醒.老子不会醒,打死也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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